【沉湖组】湖面之下(6-9)

Part 2

06

太阳已经沉没,最后一丝落日余晖也被夜色蚕食殆尽。乌云在湖区上空翻涌,几乎揉碎了远山的阴影,潮湿的空气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。寒风扑面而来,一星眯起眼睛遥望对岸的森林,又回头看了看族猫。战斗队早在黎明时分就分配完毕,族猫们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等待命令。

但愿我不是在把他们带入绝境,他想。这场战斗本该与他们无关。如果我早些站出来,这一切都不必发生……

他抖松皮毛,坚决地甩开胡思乱想。自怨自艾对战斗不会有任何帮助。

“风族,出发。”他低声下令。风族武士轻盈的身影自高沼地上掠过,汇向森林投下的暗影;他们要在那里与其他四族的战斗队汇合。

就在今晚,他会了结因他而起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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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昨晚火星传达了第二个预言,”焰尾说,“赤杨心已经解读了它;族群将在今晚发起总攻。”

松针尾反复将爪子插进沙土。“但你听起来并不兴奋。”

星族巫医抬起头,目光似乎穿透了头顶厚重漆黑的天幕。“今晚天气很不好。”他说,“再说,没有哪场战斗值得兴奋;族群流了太多血。”他看上去很不安,松针尾猜测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什么征兆。

但星族的征兆又是从哪儿来的?她猛地意识到这点。这个念头使她微微打了个寒颤,好像窥破了某个巨大迷局的一角。其下掩盖的东西实在太多,令她不愿也不敢深思。

松针尾抛开那个念头。她将目光移到焰尾展开的幻象上,努力辨认出夜色里前进的四族族猫:雷、影、风三族的阵型在地面上稳步推进;天族猫跃过枝头,森林在他们的脚步和风声中发出低鸣;更早些时候,河族已经埋伏到湖边的浅水区了。她眯起眼睛,在猫群中寻找熟悉的黑白色身影:紫罗兰爪穿梭于团团阴影,她熟练地变换方向,将自己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影子下。

她就像真正的影族猫,一种隐秘的欢欣和骄傲在松针尾心中升起,紫罗兰爪如此熟悉影族的潜行技巧——即使她有天族血统也动摇不了这点。

猫群行进到影族营地的边缘,翻越石坡,紫罗兰爪和影族猫们一起分散、埋伏下来;其他猫儿秩序井然地跃过黑莓屏障,扑向刚刚惊醒的泼皮猫群。松针尾竖起毛发,激动得浑身颤抖。

暗尾在哪里?她从紫罗兰爪身上移开目光,四处张望,终于瞥见了微光中泼皮猫首领苍白的轮廓。暗尾在混乱中咆哮着指挥,而他的“至亲”们——松针尾幸灾乐祸地看到——正四散奔逃。滑须被两只雷族公猫逼得连连后退,荨麻跌跌撞撞地从虎心的扑击下挣脱,一头撞上了从天而降的鹰翅。泼皮猫的尖叫声淹没在隆隆雷声中。

毫无疑问,族群将获得胜利!松针尾抽打着尾巴,脚掌痒痒的,很想加入鏖战的猫群。

我想战斗,而不是龟缩在后方旁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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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尾在哪里?

一星穿过尖叫着缠斗的猫群,大滴的雨水从枝隙间砸下,浸湿了他的皮毛。天气糟透了。但令他欣慰的是降雨并没有影响到族群一方的进攻,武士们有条不紊地将泼皮猫逼向湖岸,而后者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陷阱。

但这还不够。他必须找到暗尾。

一星匆匆跑过纠缠成一团的猫影,借着闪电的亮光搜寻。兔泉棕白相间的毛发在他眼前一闪而过,随即被敌猫的身影覆盖了。一星跃上前,将杂色泼皮猫从他的副族长身上拖开。

“……谢谢你,一星。”兔泉嘟哝道,随即转身投入了下一处战斗。一星短促地点点头,继续他的寻找。

——在那边。白色公猫站在松树下,他大口喘息着,恶狠狠地压平了耳朵。

“来啊,”他挑衅道,“还是你懦弱得不敢参战?”

一星深吸一口气。“永远不会。”他高声宣告,暴雨在他们头顶倾泻而下,每一声敲击都和着余音回旋。

 

07

松针尾屏住呼吸,看着暗尾和一星绕着圈踱步,投向对方的目光中充斥着彻骨的恨意。狂烈的风暴在湖区上空肆虐,闪电将湖面映得煞白,几乎撕裂了天空。

无疑,最后的战斗将在湖面之上进行。松针尾暗自思索。似曾相识的情景使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。暗尾喜欢水,而风族猫显然不会擅长水战……至少族群猫们封锁了树林和湖的边界,泼皮猫们已经无处可逃了。她安慰自己。

“你永远成不了武士,”一星奚落道,他的皮毛被雨水浇得透湿,但他在暴风雨中高昂着头,双眼灼灼发亮,“恐怕你当宠物猫还能当得更好点儿。”

暗尾狂怒地尖啸,他扑向一星,两只公猫厮打成湿毛、尖牙和利爪纠缠的一团。他们紧扭着彼此,在卵石滩上翻滚着,跌入波涛翻涌的黑湖。

松针尾焦虑地抬起头,试图透过深沉的湖水屏障看到湖面上缠斗的两个身影。恐惧和担忧掀起惊涛骇浪,牵动着她死去的心脏也狂跳起来。许久以来的第一次,她开始祈祷。

不管是星族还是别的什么祖灵,请把胜利赐给族群吧。

但一星和暗尾在搏斗中愈发地远离了湖岸,他们的爪子和尾巴不再破开水面;两只猫纠缠着不断坠入深处。她像只困兽般在湖底急得团团转,依旧无计可施。焰尾一言不发地坐在她旁边,只有扫动砂石的尾巴颤抖着,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。落叶蜷伏在影子里,双眼如同两点绿莹莹的鬼火。为什么他们如此沉默?为什么没有猫站出来?

她终于不能忍耐了。

“焰尾,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!我们绝不能这样冷眼旁观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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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星勉强划动四肢,他的肺在尖叫,爪子疲软无力。但他总算靠近暗尾了,泼皮猫首领正试图冲出水面,身上涌出的血几乎染红了这片水域。一星紧跟着他游上去,将利爪钉入那根黑色尾巴,硬生生地将白色公猫拽向深处。暗尾狂怒地扭过头,冰蓝色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;他以远超一星的速度在水中转身挣脱控制,锋利的爪子钩住一星的皮毛,在上面留下深深的伤痕。他们的鲜血在水中溶解,凝结成一团沉重的云霭。暗尾显然不打算继续缠斗,一击之后飞快地向水面上浮去,一星伸长的爪子只扯掉了几缕白毛。

不能放他走。一星模糊的想到这点,他拼命摆动四肢向上游去,湖水阻隔了他的视线,暗尾苍白的身影在黑暗中黯淡地闪动。一星竭力向他靠近,再次拽住对方的皮毛。但他的进攻太无力,暗尾轻易摆脱了他的钳制,像鱼一样从爪子间溜走。

离湖面已经很近了,他甚至能感受到雨水击破湖面后形成的小小水流刷过皮毛。

暗尾要逃走了……

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。一星的思维突然清晰了,如同清风扫除天空沉积的乌云。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脚掌,他用最后的力气上扑,将白色公猫压回水中。

暗尾在他掌下挣动,吐出一连串气泡。一星俯下身,准备用出那个他以为永远用不上的战斗动作。

灾难因他而起,也将因他终结。

而他除了战斗外什么都不敢想,不敢想他曾经犯下的错误,不敢想在前面等着他的结局……不敢想他拼尽一切要杀死的猫是他的至亲。

咬上暗尾的喉管时,一星脑海中一片空白。

一个心跳后他意识到自己只咬中了暗尾的肩膀,泼皮猫首领在最后一刻偏过头避开了致命一击。但他没力气再发动一次攻击,只能尽可能深地咬合,将每根爪子嵌入暗尾皮毛深处,将对方一同拖入深渊。

他做到了,族群是安全的。

他合上眼,任由自己坠入黑暗。

 

08

“松针尾!停下!”焰尾模糊的呼声从下方传来。

“绝不!你们怎么能忍受这样冷眼旁观?!”

松针尾全速上浮,迎面砸下的湖水让她睁不开眼;她在翻腾的激流中努力保持身形,向正在坠落的风族族长和泼皮猫首领靠近。

——她绝不会任由悲剧再一次上演。

她乘着水流上升,如游鱼般轻盈地在湖中穿梭。暗涌对她而言不再是威胁了,她开始熟悉每一道水纹的波动方式。松针尾拨开湖水的黑影,水波激荡间,仿佛有洁白的星星浮沉闪烁,指引她前行……再前行……直到抵达她的终点。

还来得及,来得及改变结局的。她无声地呐喊。

她终于靠近了;那两只猫的爪子还纠缠在一起,尚未被水流冲刷分开。一星似乎是用尽全力将暗尾禁锢在爪下,他的爪子扭曲着,深深嵌入白色公猫的皮毛。松针尾长舒口气,伸出前掌,打算将风族族长拖回水面。

她随即惊愕地止住了:她伸出的前掌没有碰到任何东西,径直穿了过去,就好像那团毛发不过是个虚幻的影子——不,她才是那个幻影,缥缈得触不到眼前真实的生命。第二次尝试也一无所获。她浑身冰凉,眼睁睁地看着黑湖伸出无数双冰冷的爪掌,将两只伤痕累累的猫拽向死亡深处,脱离了她徒劳的挽救。

不。她的内心绝望地呻吟着。不。

松针尾伸长四肢,但湖水吞噬了两具毫无生气的躯体,将他们拉进凶险难辨的黑暗,直到她再望不见一丝踪影。无力感淹没了她。那种来势汹汹,不顾一切的冲劲潮水般退却了,她长叹一口气,疲惫得再也不想动弹。

“焰尾!他们都死了。”她喊道,放任自己下沉,绝望和悲哀如水草缠上她的四肢。这感觉就像她又死了一次。

“我很抱歉,松针尾,”焰尾在她耳边低语——他最终还是追上来了,“我们什么也没法改变。”

松针尾凝视着他,绿眸中涌动着悲意:“我们本来可以的。”

焰尾轻叹。“还有别的事可以做,”他说着,转身向下游去,“有别的事情来得及改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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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星环顾四周。这里显然不是星族……那么他是在黑森林吗?这个念头使他如坠冰窟。但他是咎由自取,他早该预料到的。

他拖着步子缓缓前行。黑暗笼罩着他,除他自己皮毛深处折射的苍白光晕外,整个世界似乎都没有别的光亮了。脚掌下的地面似乎是由细沙组成的,不是高沼地含着泥煤的土壤,也不是黑森林粘腻泥泞的淤泥。一星皱了皱眉,意识到这里不是——不可能是黑森林。他曾无数次在梦魇中窥探的无星之地绝不是这个样子。

如果既不是星族,也不是黑森林……那么他在哪儿呢?

然而雾气聚拢升起,显出病态的白光。一星蓦地停下脚步,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了:除了无星之地,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白雾。就算这里不是黑森林,他也面临着被黑森林召唤的危险。

我在哪儿?他无声地发问。我该去哪儿?

他身周的场景仍在不断变化。雾霭之中,高大的树木向上生长,穿透了云翳,层层叠叠遮蔽了天空。淤泥似乎是从阴影中渗透出来,渐渐覆盖了微微湿润的砂石。不管这是哪里,它正在变成黑森林。

但这个场景很熟悉……不仅仅是他对黑森林的熟悉……他在哪见过?

一星翻检过枯叶般脆弱遥远的回忆。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,他们似乎近在咫尺,又好像来自很久以前。

——从此刻开始,你只需昂首前进,不必踌躇,不必畏惧,不必担忧前方的阴影。

——星族将与你同在!

一星深深呼吸,将散落的勇气重新召唤回四肢百骸。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,星族早已给了他所有能给的忠告和预言。

他不再看周遭幽暗的密林景象,把恐惧和阴影一同抛在身后,向着前方奔跑,奔向他所相信的星光闪耀的方向。

而他知道,群星将与他同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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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焰尾,我找到了。”松针尾扬起头呼喊道。他们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寻找,风暴已经停息,黎明柔和的光亲吻着平静下来的湖面。她眯起眼睛,在朦胧微光里向湖底潜去。

焰尾闻声而来,和她一起静默在风族族长冰冷的尸体前。

“我没想过会有这天,为一只风族猫默哀,”漫长如一生的沉默之后,松针尾开口道,“我是说,我之前还那么讨厌他……”

焰尾俯身,将他的口鼻贴在一星早已冷却的口鼻上。“还没结束……”他低声说,“他的灵魂还没有离开。”

“没有离开?”她疑惑地重复。

“还没有,他的灵魂就在这里——依附在死去的躯壳上,正经历一场幻境。”
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他在寻找他的路,这将决定他归宿于星族还是黑森林。”焰尾耐心地解释,“就像你一样——只是你们经历的过程不同。”

“那我们能做什么?”她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,“我希望这次不只是‘待在那儿看着’。”

焰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。“我可以进入他的梦境,”他最终说,“但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……”他的尾巴缓缓摆动着,搅起一道道涟漪。

“别那么多废话,我要去!”

但最后她还是留在原地,气急败坏地抽打着尾巴,看着焰尾的身影逐渐黯去,进入了那个她触不到的世界。

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星族猫,从我烂在湖底的那天起,我一个梦都没做过……可他就不能教教我吗?

松针尾焦躁地踱来踱去,责骂焰尾装神弄鬼的行径,尽力不去想她可能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星族猫,也永远不会再做梦了。

 

09

一星仍然在黑森林中奔跑。密林的阴影似乎永无止境,他无数次抬头,指望从枝叶的缝隙间看到漏下的光点,却一无所获。那些影子像树木一样向上生长。他疑心自己走错了路,却也清楚绝对不能回头。

他的脚掌已经酸痛难耐,步伐不再轻盈,呼吸声沉重得像獾一样。他绕过一丛荆棘,从凤尾蕨中穿过,干枯的蕨叶在他脚下窸窣作响。小径上横着一棵倒树,滑溜溜的苔藓和斑驳的灰色蘑菇从树干上冒出来。那树枯骨般的枝桠向被遮蔽的天空伸去,像是垂死挣扎。一星喘着粗气在倒树前停了下来。他实在没力气翻过障碍了。

但一个声音在倒树那头呼唤他:“一星!”

一星瞥见了那条姜黄色尾巴,一直压抑着的期待又开始雀跃起来;他跌跌撞撞地爬上树干,从纵裂的缝隙中挤过。“火星?”他问道,暗自祈望肯定的回答。

但他随即认出了早逝的影族巫医,尾巴失望地垂了下来。“——焰尾,”他尴尬地问候,因自己的莽撞而皮毛燥热,“抱歉我没闻出你的气味。”

星族巫医的胡须抽动着,蓝眼睛高深莫测,意味深长,盯得一星心里发毛。“要是你在星族,没准火星会来接你;但现在你在这里,于是你只能见到我了。”他调侃道。

一星哼了一声,影族猫不会放过任何嘲讽的机会。“至少这里不是黑森林吧。”他郁闷地小声嘀咕,打定主意不和巫医争辩。

“不是真正的黑森林,”焰尾说,“但这不意味着你没有落到那里的风险——所以跟上我,我们得快点离开。”他走在前面,熟练地穿过黑莓灌木,好像这是影族营地似的。

一星强忍着叹息的冲动,拖着脚步跟上去。他明智地忽视了焰尾导师般高高在上的语气,指望能避免争吵;但巫医显然不想就这么闭上嘴巴。

“不错,”他赞赏地说,“比我引导的另一只猫好;第一次见面时,她简直想把我的毛扯下来。”

一星坚定地无视了他的废话。焰尾却毫无自知地继续絮叨:“星族很高兴你最后能做出正确的选择……所以你可以安心,你肯定能到星族的——啊,当然过程中可能有点小困难。”

他停下了。前方的密林里不再是一片死寂,无数双微光烁烁的眼睛从枯叶上、树洞里、菌伞下窥测,像一群不怀好意的猫头鹰打量着猎物。一星本能地后退一步。

“我不介意,他们对我无害,”焰尾转头看着他,“但关键就在于你了。”

“我?”一星疑惑地看向密林深处。一双熟悉的蓝眼睛盯着他——他还记得它们湖水般澄澈懵懂的样子——但现在仇恨的火焰在其中跳动。他挪开视线不敢再看,感到一阵心痛。

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了。

“——他们是我的记忆,对吗?”

姜黄色公猫不怀好意地补充:“准确地说,是你所有最阴暗、最痛苦的记忆。”他似乎把这看做一件有趣的事,完全不在意记忆的原主会受到多大惊吓。

一星抬眼望去,那些幻影藏在缝隙里,投射出诡谲的光线,交错着向前绵延无尽。没有别的光亮。没有别的出路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扭头看向焰尾:“我该怎么做?”

“向前。”巫医迅速回答,又愉快地补充了一句,“你带路,毕竟,这些是你的记忆……别紧张,我什么都不会看。”

现在我也想把你的毛扯下来了。一星不出声地咒骂道,但还是迈步走向前方。

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,他已经献出了全部的九条生命,亲手终结了他带来的暗影,执念已了。

星族在上,他终于可以安息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 

松针尾在湖底徘徊着。太阳已经升到湖面正上方了,焰尾还没有回来。

她在日光下蜷伏起来,很想找只猫分享心底的忧虑。但是这里只有她,落叶不在,那只姜白色公猫不肯离开地道太远。

“我本来就不该参与族群的事,你们的时代离我太远了,”他坚决地说,退回了深邃的地道,“你们应该找到自己的路。我也要去找我的。”

松针尾百无聊赖地数着眼前掠过的游鱼的影子,日光倾斜的角度逐渐变换,经由湖水折射出瑰丽的色彩。风暴和战斗好像都过去很久了,湖面懒洋洋地泛着涟漪,好像它平静温婉,从未吞噬过任何生命;但一星死寂的躯体就在她面前,另一具尸体也沉没在湖底不知名的某处。无尽的亡灵被锁在黑湖深处,松针尾闭上眼,几乎听得见他们的哭号悲喊。

而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。

“为什么我们会落到这个地步啊。”她伸出前掌戳了戳前风族族长的皮毛,他毫无动静,任由她摆弄;于是她继续无意义的自言自语。

“我们是为族群牺牲的,不是吗?我们不该得到一个星族的位置吗?

“那个伟大的守则……为什么对我们如此苛刻?

“这有什么意义呢?”

她喃喃自语,绿眸染上一层难以捉摸的黯色。

“这是有意义的,松针尾。我们必须相信这有意义。”

焰尾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。她急转过身,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。

“结束了,”他宣布,“一星已经与星族同在。”

“他会找到他的平静;而松针尾,你也终将安息。”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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